□姜琍敏
一向很迷恋钓鱼。看见哪儿有钓鱼的,总忍不住凑过去,巴巴地望一阵。浮子一动,心就痒痒地飘荡不已。
学钓鱼的时候刚初一,赶上“文革”没课上,常和几个同学举着根细竹竿,煞有介事地到郊外河边傻站。说傻站是因为,技术差、渔具差,我从没钓上一条像样的鱼,每次都是那么可怜的几条小鲫瓜、小鲹条。可因为那年头穷,仍受到父母夸奖和伙伴羡慕,更刺激了积极性。哪回多钓着两条,回家那头都昂得极高。反之则灰溜溜。相声上说那虚荣心强的家伙,钓不着鱼就在摊上买些,我那时要有钱,也会买。
真正像模像样痛痛快快钓了回鱼的,是在昆山乡下。我姐姐在那插队,农忙时我去帮她烧饭,闲时就在门前河里钓鱼。可收获比城里还糟。有天便问坐我旁边的小三子哪里鱼多。小三子是队长儿子,大约八九岁,听了我话,眨巴会眼睛,说:“我领你去。”到了一片竹簖拦起来的小河湾,才告诉我:“别站着钓,这是队里养的鱼。”我心里害怕,可一看水面上唼喋浮游的鱼群,就走不动了。于是,叫小三子望风,我猫着腰钓开了。也没下任何饵,用点饭粒子,那鱼就疯了般咬钩。一甩一条,一甩一条,都是尺多长的小草混,要不是唯一一条鱼线让大鱼绷断了,不知那天会怎样收场。就这样,个把小时里足足钓起二十条来。我要分给小三子,他怕老子没敢要。晚上,姐姐看了水缸里那么多鱼,也直发愁,领着我悄悄带几条,上队长家认错。队长眯缝着眼睛说了句:“不知不为怪,以后再不能上鱼塘钓啦。”事情就算完了。
那些鱼我并不记得有多好的味,钓起时那份沉甸甸、劲噔噔的手感却再难忘却。那份特殊的满足也在梦里回味过多次。
其实,钓鱼者志趣多不在鱼,追求的正是那独特的收获与成就感。后来我写过首名叫“垂钓者”的散文诗,描述的正是这份体验,可说是我钓鱼得来的真正收获:“他的沉着、耐心,他的坚忍、执着,没有人比得上。浮子在水面上漂着,目光将它紧紧拴住。垂在水里的是一根丝线,牵住它的是万条神经!水下有一丝动静,心底涌百尺狂澜。鱼儿出水的瞬间,呵,那是他最美的享受!上钩又滑脱的鱼儿,呵,那是他最大的损失!在他眼里,逃走的鱼儿都是大的......”
“鱼的魅力竟这么大么?集市上,难买到钓者的鱼,鲜美的鱼汤,难诱出钓者的馋涎。使他着迷的,是那潜在水底的希望。谜一样的希望,无穷尽的希望。最有希望获得希望的人——垂钓者,我祝你走运!”
人生在某种程度上看,真有些像垂钓。未来像水面一样,使我们看不清自己的收获。但我们相信,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坚毅,总能将自己的希望钓出水面。当然,最好你有一把好一点的钓竿,有足够理想的场地和经验。否则,同是垂钓者,收获就相差大了。而垂钓者与垂钓者的命运不同,人与人的生活岂不也大相径庭?
“垂钓者”,愿我们都走运!
责任编辑:李东